第七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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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章
頒獎臺上簡秋寧的笑容前所未有地開心，命運兜兜轉轉，終究未曾辜負於她。因為種種原因錯失“離自己最近”的那一枚全能金牌，卻終於在最不被看好的時候，擁有了這項全世界女子體操運動員孜孜以求的最高個人榮譽。
不過“走下領獎臺，一切重新開始”，采訪區會遇到怎麽樣的刨根問底？蕭關會不會還有什麽“後招”？後面的跳自兩個單項決賽還有沒有得比？這些問題其實都有夠愁人的。
“那個，秋寧啊，你不要緊張，一般來說冠軍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對的。”杜明暖搓了搓簡秋寧的袖口，忽然滑稽地頓住身子，揉了揉眼睛，然後大聲清了清嗓子：“咳咳！”
前八名的選手還沒到達采訪區，但已經有人正在接受采訪。
“作為一名華國體操人，我們今天這心裏是真的很高興哇。華國女子體操版圖上的最後一塊兒缺口終於被補全了。咱們這麽多年，一步步往前進，跳馬十年前就有突破了，唯獨少得就是這一塊全能金牌。”蕭關對著央臺的采訪鏡頭聲情並茂，眼角還真的掛下了淚珠。如果不知前情的話，簡秋寧覺得自己都能被他感動哭。“所以我說要感謝秋寧這孩子，創造了奇跡啊。真的擔得起我們華國女子體操新一代的領軍人物——來，你們兩個，過來過來過來。”
簡秋寧和杜明暖互相掐了一下對方手掌，亦步亦趨地走了過去，手臂上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。
“哎呀暖暖今天也很棒，是不是？四項全成，把自己的實力全部發揮出來，從預賽第九拼到決賽第五。”蕭關又開始沒口子地誇起杜明暖：“這孩子平時訓練的態度非常好，特別的樂觀頑強。她今年上半年啊，各種傷病的問題非常嚴重，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恢覆起應有的難度來，但是我們看到她比賽仍然是敢打敢拼，真的很不容易。”
“來，不要緊張，有什麽好緊張的？比賽比得不錯，現在是慶功時間。小呂記者，好好給兩個孩子拍一期專題啊。”蕭關狀極親昵地拍了拍被誇得楞住的兩人的肩膀。
“呃，真沒想到比得好的體驗是這樣的。”經過一波又一波的狂轟濫炸的采訪，杜明暖和簡秋寧終於回到了房間，往床上一癱就不想爬起來了。“其實以前《體育周報》的小何記者倒是一股清流，為啥今天不讓她來，倒是換了那麽個低情商的男記者。”
“是啊，問為什麽沒在團體的比賽中看到你，我也是服了。”簡秋寧忍不住笑了，“別理他，我覺得團體沒比可以說是一種福氣。”
“那你也別理他，問問題不經過大腦似的——誰都不想失誤，團體於情於理你壓根不該負主要責任。”杜明暖搖了搖頭：“話說我剛才等著頒獎的時候，一直想今天晚上跟你來個‘徹夜狂歡’。現在可不行了，看看蕭導這態度，嘖嘖，你明天還是好好訓練，等著後天大後天再創輝煌吧。”
“呵呵。”簡秋寧冷笑兩聲：“誰能說的定呢。”
“說的定說的定，有道是，打臉的最高境界就是變臉——怎麽有人敲門，我去看看吧。”杜明暖說著下床趿拉起拖鞋。“哎呀，小張導？”
“恭喜你們倆，啊，比得太棒了。”張卉摸了摸杜明暖的頭，臉上笑容有點僵：“那個，這是蕭導給秋寧拿的體操服，格致體育出的新款，你幫她帶去吧。兩個人今天都辛苦了，早點休息啊，我也不打擾你們了。”
“謝謝張導……秋寧，過來看‘皇帝的新裝’。”關上門，杜明暖抓著一堆袋子興沖沖地奔過來，“哇，這個還真蠻好看的哎，想不到蕭導的審美其實還挺正常的哈。”
“真的哎。”簡秋寧爬起身，隨手抖落開杜明暖從袋子裏拿出來的那一件體操服。水藍色與白色漸變的底色，水鉆鑲就的牡丹花，不得不說比隊員們和論壇裏吐槽的“老兩件”——白底紅花的預賽服裝和“番茄炒蛋”色的團體賽服裝好看多了。“這件也很好看嘛，金燦燦的，你喜歡，要不你拿去？你也快跟我差不多個頭了嘛。”
“我可不敢要，你自由操那天穿這件跳呀，多漂亮！燈光一打，可勁兒閃閃閃。”杜明暖嬉笑著搖頭，“這個粉紅色就奇怪了，怎麽想的？不敢想象你穿這種死亡芭比色。”
“嘿，那我還真就穿給你看看。”簡秋寧此刻的心情完全就是萬裏晴空，跟杜明暖兩個人越聊越亢奮。“我去換衣服啊！”
幾分鐘之後，衛生間裏傳來了簡秋寧的尖叫：“這這這衣服為什麽碼子不對！我差點兒沒勒死……”
“怎麽會啊，這兩條的碼子可是對的啊……”杜明暖拿起丟在床上的剩下兩條體操服，嚷嚷完了一句也就不出聲了。兩個人同時都意識到了這件衣服曾經可能的主人：柳曦。
體操論壇裏，體操迷節日般的狂歡過後，慢慢也有人開始發洩起他們無處安放的負面情緒。雖然柳曦那個尤爾琴科720的視頻貼早已不知何時就被刪除，“讓賽”消息傳出後一度十分活躍的“好粉絲”也全部銷聲匿跡，但“強捧敗人品”“炸飛團體還想搶個人出場名額”等等難聽的謾罵已經甚囂塵上。被封號的論壇管理人員又無法進行正常的刪帖等言論管理，所以柳曦在論壇裏一下子就被黑了個透，成了破鼓萬人捶——盡管她今天甚至都沒有上場比賽。
次日清晨，雖然沒睡多久但是精神奕奕的簡秋寧披著清晨的陽光踏進訓練館，走向跳馬場地。這將是她的第一次跳馬決賽，她確確實實地期待著、想象著。
“今天先不練跳馬，先練高低杠。”胡導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沒睡好覺，但簡秋寧剛註意到這一點，心思就被這句“先練高低杠”吸引了過去。雖然莫青如退賽了，但自己前面不還是有一位英國選手嗎？難道……
“高低杠決賽，你去比。出場順序在第六。”
第六個上？那不就是……
“這這這……這不好吧，我，我……”意識到這個出場機會正是來自柳曦的退讓，簡秋寧覺得自己不能如此厚顏無恥地接過手來。被迫讓賽是什麽感覺，沒有人比她更清楚。更有拿獎牌的可能？或許是吧，可對於被不幸降臨的那個人來說，終究是生生被剝奪了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，大賽機會何其寶貴，而柳曦以後……真的還會再有機會嗎……
“沒事的，你正常上場比賽就可以了。不用有心理包袱那些。”章齡走過來，拍了拍簡秋寧肩頭。“沒關系啊，沒人要求你非得要比出好成績。”
“可是，可是達維諾娃……她也有6.9啊……”而且兩場得分比我全能那場都高。簡秋寧眨著眼睛，她當然有些心動，但更多的還是抗拒。成功的“自我救贖”之後，她其實也並沒那麽在意這一次高低杠決賽資格了。從理性上來說，今年達維諾娃勢頭太猛，擊敗她幾乎不可能，而簡秋寧去年就拿過了一枚高低杠銀牌。
“沒什麽可是，柳曦她本人也同意的。”章齡銳利的目光劃過簡秋寧臉頰，語氣似諷刺又似讚嘆：“蕭導親自傳達的意思，不是每個人都敢反抗的——當然，我知道達維諾娃很強，所以你過來這邊。”
“章導？”簡秋寧的眼睛越瞪越大，從昨天，不，是從那場不可思議的團體賽開始，發生的一切就越來越超出她的意料，仿佛一列脫軌的列車正急速奔馳往未知的遠方。
“過來，學pak接shapo的技術。我們只有一天時間，要抓緊——當然，我相信你沒問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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頒獎臺上簡秋寧的笑容前所未有地開心，命運兜兜轉轉，終究未曾辜負於她。因為種種原因錯失“離自己最近”的那一枚全能金牌，卻終於在最不被看好的時候，擁有了這項全世界女子體操運動員孜孜以求的最高個人榮譽。
不過“走下領獎臺，一切重新開始”，采訪區會遇到怎麽樣的刨根問底？蕭關會不會還有什麽“後招”？後面的跳自兩個單項決賽還有沒有得比？這些問題其實都有夠愁人的。
“那個，秋寧啊，你不要緊張，一般來說冠軍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對的。”杜明暖搓了搓簡秋寧的袖口，忽然滑稽地頓住身子，揉了揉眼睛，然後大聲清了清嗓子：“咳咳！”
前八名的選手還沒到達采訪區，但已經有人正在接受采訪。
“作為一名華國體操人，我們今天這心裏是真的很高興哇。華國女子體操版圖上的最後一塊兒缺口終於被補全了。咱們這麽多年，一步步往前進，跳馬十年前就有突破了，唯獨少得就是這一塊全能金牌。”蕭關對著央臺的采訪鏡頭聲情並茂，眼角還真的掛下了淚珠。如果不知前情的話，簡秋寧覺得自己都能被他感動哭。“所以我說要感謝秋寧這孩子，創造了奇跡啊。真的擔得起我們華國女子體操新一代的領軍人物——來，你們兩個，過來過來過來。”
簡秋寧和杜明暖互相掐了一下對方手掌，亦步亦趨地走了過去，手臂上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。
“哎呀暖暖今天也很棒，是不是？四項全成，把自己的實力全部發揮出來，從預賽第九拼到決賽第五。”蕭關又開始沒口子地誇起杜明暖：“這孩子平時訓練的態度非常好，特別的樂觀頑強。她今年上半年啊，各種傷病的問題非常嚴重，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恢覆起應有的難度來，但是我們看到她比賽仍然是敢打敢拼，真的很不容易。”
“來，不要緊張，有什麽好緊張的？比賽比得不錯，現在是慶功時間。小呂記者，好好給兩個孩子拍一期專題啊。”蕭關狀極親昵地拍了拍被誇得楞住的兩人的肩膀。
“呃，真沒想到比得好的體驗是這樣的。”經過一波又一波的狂轟濫炸的采訪，杜明暖和簡秋寧終於回到了房間，往床上一癱就不想爬起來了。“其實以前《體育周報》的小何記者倒是一股清流，為啥今天不讓她來，倒是換了那麽個低情商的男記者。”
“是啊，問為什麽沒在團體的比賽中看到你，我也是服了。”簡秋寧忍不住笑了，“別理他，我覺得團體沒比可以說是一種福氣。”
“那你也別理他，問問題不經過大腦似的——誰都不想失誤，團體於情於理你壓根不該負主要責任。”杜明暖搖了搖頭：“話說我剛才等著頒獎的時候，一直想今天晚上跟你來個‘徹夜狂歡’。現在可不行了，看看蕭導這態度，嘖嘖，你明天還是好好訓練，等著後天大後天再創輝煌吧。”
“呵呵。”簡秋寧冷笑兩聲：“誰能說的定呢。”
“說的定說的定，有道是，打臉的最高境界就是變臉——怎麽有人敲門，我去看看吧。”杜明暖說著下床趿拉起拖鞋。“哎呀，小張導？”
“恭喜你們倆，啊，比得太棒了。”張卉摸了摸杜明暖的頭，臉上笑容有點僵：“那個，這是蕭導給秋寧拿的體操服，格致體育出的新款，你幫她帶去吧。兩個人今天都辛苦了，早點休息啊，我也不打擾你們了。”
“謝謝張導……秋寧，過來看‘皇帝的新裝’。”關上門，杜明暖抓著一堆袋子興沖沖地奔過來，“哇，這個還真蠻好看的哎，想不到蕭導的審美其實還挺正常的哈。”
“真的哎。”簡秋寧爬起身，隨手抖落開杜明暖從袋子裏拿出來的那一件體操服。水藍色與白色漸變的底色，水鉆鑲就的牡丹花，不得不說比隊員們和論壇裏吐槽的“老兩件”——白底紅花的預賽服裝和“番茄炒蛋”色的團體賽服裝好看多了。“這件也很好看嘛，金燦燦的，你喜歡，要不你拿去？你也快跟我差不多個頭了嘛。”
“我可不敢要，你自由操那天穿這件跳呀，多漂亮！燈光一打，可勁兒閃閃閃。”杜明暖嬉笑著搖頭，“這個粉紅色就奇怪了，怎麽想的？不敢想象你穿這種死亡芭比色。”
“嘿，那我還真就穿給你看看。”簡秋寧此刻的心情完全就是萬裏晴空，跟杜明暖兩個人越聊越亢奮。“我去換衣服啊！”
幾分鐘之後，衛生間裏傳來了簡秋寧的尖叫：“這這這衣服為什麽碼子不對！我差點兒沒勒死……”
“怎麽會啊，這兩條的碼子可是對的啊……”杜明暖拿起丟在床上的剩下兩條體操服，嚷嚷完了一句也就不出聲了。兩個人同時都意識到了這件衣服曾經可能的主人：柳曦。
體操論壇裏，體操迷節日般的狂歡過後，慢慢也有人開始發洩起他們無處安放的負面情緒。雖然柳曦那個尤爾琴科720的視頻貼早已不知何時就被刪除，“讓賽”消息傳出後一度十分活躍的“好粉絲”也全部銷聲匿跡，但“強捧敗人品”“炸飛團體還想搶個人出場名額”等等難聽的謾罵已經甚囂塵上。被封號的論壇管理人員又無法進行正常的刪帖等言論管理，所以柳曦在論壇裏一下子就被黑了個透，成了破鼓萬人捶——盡管她今天甚至都沒有上場比賽。
次日清晨，雖然沒睡多久但是精神奕奕的簡秋寧披著清晨的陽光踏進訓練館，走向跳馬場地。這將是她的第一次跳馬決賽，她確確實實地期待著、想象著。
“今天先不練跳馬，先練高低杠。”胡導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沒睡好覺，但簡秋寧剛註意到這一點，心思就被這句“先練高低杠”吸引了過去。雖然莫青如退賽了，但自己前面不還是有一位英國選手嗎？難道……
“高低杠決賽，你去比。出場順序在第六。”
第六個上？那不就是……
“這這這……這不好吧，我，我……”意識到這個出場機會正是來自柳曦的退讓，簡秋寧覺得自己不能如此厚顏無恥地接過手來。被迫讓賽是什麽感覺，沒有人比她更清楚。更有拿獎牌的可能？或許是吧，可對於被不幸降臨的那個人來說，終究是生生被剝奪了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，大賽機會何其寶貴，而柳曦以後……真的還會再有機會嗎……
“沒事的，你正常上場比賽就可以了。不用有心理包袱那些。”章齡走過來，拍了拍簡秋寧肩頭。“沒關系啊，沒人要求你非得要比出好成績。”
“可是，可是達維諾娃……她也有6.9啊……”而且兩場得分比我全能那場都高。簡秋寧眨著眼睛，她當然有些心動，但更多的還是抗拒。成功的“自我救贖”之後，她其實也並沒那麽在意這一次高低杠決賽資格了。從理性上來說，今年達維諾娃勢頭太猛，擊敗她幾乎不可能，而簡秋寧去年就拿過了一枚高低杠銀牌。
“沒什麽可是，柳曦她本人也同意的。”章齡銳利的目光劃過簡秋寧臉頰，語氣似諷刺又似讚嘆：“蕭導親自傳達的意思，不是每個人都敢反抗的——當然，我知道達維諾娃很強，所以你過來這邊。”
“章導？”簡秋寧的眼睛越瞪越大，從昨天，不，是從那場不可思議的團體賽開始，發生的一切就越來越超出她的意料，仿佛一列脫軌的列車正急速奔馳往未知的遠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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